2021年,《只此青绿》舞蹈诗剧在国家大剧院首演,三年后,由舞剧改编的同名电影登陆大银幕,影片以独特的视角填补了这位天才少年的人生一隅,让希孟(张翰饰)有机会带着他的心血之作走向更多观众。
此画,与天地众人共绘
(资料图)
想要为一个考据甚少的画师树碑立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他是如何完成这幅画作的?其间经历了怎样的呕心沥血?创作者既需要利用零星资料展开想象,又不能偏离所处时代,于是便有了“展卷人”(谢素豪饰)这一角色。从现代回望北宋,两个时空双线并行,展卷人通过篆刻人、织绢人、磨石人、制笔人、制墨人的视角,引领观众一点点体味希孟的内心,最终借由绚烂的青绿色彩达成两个时代创作者心灵上的交汇。
相比于舞剧版本,电影《只此青绿》对原有的展卷、问篆、唱丝、寻石、习笔、淬墨、入画七个篇章进行删改扩充,增加的初见、听雨、青绿、苦思四个篇章更便于观众理解故事走向和人物情感。此外,电影采取零对白的形式呈现,用字幕表达每个人物的心声,降低了此前舞剧较高的欣赏门槛,让更多观众可以感受到古典美学的魅力。
《只此青绿》的编剧徐珺蕊提到,《千里江山图》的价值就在于它与我们相隔900多年,经历了无数的偶然,才成就了相遇这一刻的必然。在影片末尾的“入画”一篇,画师、工匠、文博专家、编导、演员、幕后工作者,和每一个银幕前的观众共同成为青绿千载的见证,正应了片中所言:此画,与天地众人共绘。
以镜头入画,一眼千年
与舞剧唯一的观众视角不同,电影版《只此青绿》在镜头运用方面有很多尝试和巧思,美术设计也更加精细。“问篆”一篇中,先用一组动态的特写镜头展示篆刻人(刘沛然等饰)刻印时的动作,随后用一个大全景结合特效,将画面拉至俯视视角,使篆刻人所在的整个建筑群形成静态的篆书“希孟”二字,这种跳跃式的镜头组接方式让画面极具冲击力,写意与写实的交融皆在动静变化之间。“唱丝”一篇则多用中景和全景来表现织绢人(吴宇婷等饰)剥丝、纺丝、织造的过程,其中一个长镜头几乎复刻了南宋高宗时期的《蚕织图》。
除此之外,《只此青绿》对舞蹈部分的呈现也十分精彩,用近景和特写捕捉动作细节,用全景拍摄群舞的整体画面。故事中情绪激昂的部分,如“问篆”“寻石”“淬墨”三篇,利用倾斜、旋转等特殊景别和运镜来表达。写意较多的部分,如“青绿”“入画”两篇,用特效辅助画面,舞者的裙裾在地面上留下青绿墨痕,让已在画中静待千年的色彩瞬间活了起来。此外,高速摄影进一步保留了舞者的姿态和动作细节。可以说,电影版《只此青绿》充分利用银幕镜头的特性,帮助观众更好地欣赏、理解舞蹈,也让整个故事有了更强的沉浸感。
美术方面,电影用特效配合实景来中和舞剧的“大写意”,将舞台上需要演员和观众共同想象的部分用具体的画面呈现出来,比如磨石人(刘洋饰)在峭壁寻石的惊险,制笔人(王晶饰)在茅屋工作时的专注,制墨人(戴可伟等饰)淬墨时挥汗如雨的景象……画面中诸多细微之处让《千里江山图》背后的时代更加真实可感,这是与观众对望时的一眼千年。
栩栩如生,让国宝活起来
“让国宝活起来”是央视大型文博探索节目《国家宝藏》开播以来的口号,《千里江山图》正是节目第一季第一期第一件登场的国宝,节目中的前世和今生两个故事为画作赋予新的生命。而电影《只此青绿》通过同样严谨的多方考据,“复活”了《千里江山图》及其背后的时代样貌,让一幅栩栩如生的北宋人文图景跃然于银幕之上。
除了此前提及的《蚕织图》,“唱丝”一篇中织绢人的妆容也以刘宗古《瑶台步月图》为依据画“三白妆”,大家劳作时的服饰造型参考刘松年《撵茶图》中的襻膊,姿态中尽显宋代美学。更加让人印象深刻的是“习笔”一篇中翰林院内群像,率先登场的众女官,造型源自《宋仁宗慈圣光献曹皇后像》。十五岁的希孟和翰林院的学子们皆着粉衣、簪粉花,这样的打扮在宋代盛行,男子簪花甚至发展成一种官场礼仪制度。镜头跟随希孟的脚步在院内穿行,学子们的神态和动作给“宋代四雅”增添了一丝俏皮,群舞场面中的少年气息扑面而来,堪称影片中的一段华彩。
回到片名《只此青绿》,结尾“入画”一篇的震撼无须多言,青绿作为片中的意象人物,其群像的扮演者多为女性,而女性表现出的山水色彩,无论是动态的舞蹈,还是静态的造型,都兼具柔美与坚韧、温和与锋利,用极具包容性的姿态静待古今来客。
比较遗憾的是,电影没有还原舞剧中展卷人、青绿、希孟三人同场望月的画面,改为用镜头进行分割,在一定程度上削减了两个时空经由青绿形成共振的冲击力。展卷人也由于镜头的组接逻辑,无法像舞剧那样出现在每一个场景中,这就让他与希孟之间的联结若有似无,一部分两人共舞的画面也显得动力不足。
不过,作为一部对舞蹈艺术影视化的探索之作,《只此青绿》在保留舞剧精髓的前提下,利用电影手法对原作进行补充和深化,电影这一形式也比舞剧更容易被观众看到。无论是对画作本身,还是对其背后的历史,抑或是对文博工作来说,都是非常有意义的,也期待《只此青绿》能走到更远的地方,将中国传统文化传递给更多观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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