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闵行本土作家褚半农是地地道道的老莘庄人,他的散文中既有莘庄乡土乡域的文史,又有乡人乡事的散文记叙;记录的是沪乡小事小物,呈现的是市郊乡井百态;阐释的是传统方言词语,传递的是当地乡愁特色和风土人情。“今日闵行”即日起推出“半农随笔”,让我们跟着褚半农一起来看看莘庄发展中的那些故事——
上学走路去
文/褚半农
从读一年级起,我上学就得走路去。不是只有我走路去,全校学生全都是这样的。学校离家只有五六百米,每天上学、放学走个来回好像散个步。上学去三三两两到学校,放学回家却要排路队,小学生走路像解放军训练。三四年级时要到另一个小学读书,路远多了,一趟要走二三里路,还要走过一顶叫牛桥的木桥,桥虽不很窄,但走上去会摇摇晃晃。大人每天必定会关照当心点,为安全,每天吃过早饭,同伴们就会相约一起走过。遇到横风横雨时,有的家长会把自家小孩送过牛桥,我们就跟着一起走过。大家互相照顾着点,几年中练出了脚劲,倒也没出过什么意外。学校也没有食堂,中午还要回家吃饭,我们又得走个来回。每天在这条路上要走四趟,是当年我们读书上学的常态。
五年级开始,读书要到莘庄镇小学(即现在的实验小学)了。学校距离按大人说法是三里路,实际距离大概有四里多路,就是说,我每天来回要走九、十里路。当年莘庄还没有中学,小学毕业我考取的是七宝中学,发的学生证上盖着长方形的印章,里面两个大字是“通学”。因为学校里有原南模中学的寄宿生,这个章既是同他们的区别,也表明我们每天走路上学的。上学的路说有六里,其实有七里路多。仍然像过去那样,我每天背着书包,走到学校;下午上完课再走回家。每天走个来回,有十三四里路。同伴们也是一样,谁都不例外,不可能例外,也没有条件例外。
那时上学没有其他出行办法,到读初中时,记得班上同学中只有两人有自行车,其他同学也没感到上学走路去是多困难的一件事,况且那时的书包也不重,大家走在路上不感到累,有的是说不尽的乐趣。我们没有自行车,可有一片快乐的田野,有欢快的布谷鸟叫声的田野,有阳光普照或风雨遍地的田野。我们有时走官路,有时走田岸,两边都是庄稼,映入眼帘的,不是绿油油的麦苗,就是沉甸甸的稻穗,还有一年到头在田里忙碌的社员,从农业社社员,到人民公社社员。那些在学校被老师罚立壁脚、关夜学的同学,一出校门,走在田野美景中,心中的郁闷冲淡了,烦恼也忘记了。此时,走路实在是排解烦恼的好方法。
男生上学手中带的东西也会随着季节而变化。有段时间,大家迷上皮影,在家里做好后,还要拿到学校去“摆架子”(炫耀)。于是,同伴们每天拿着自制的皮影,嘴里哼着、唱着,边舞边走,忙碌中还不忘时不时用皮影惹一下女生。此时,走路是展示各人技艺的天然舞台。冬天男生热衷玩滚铁环,我们是滚着铁环朝学校走的。滚铁环要有一定的速度,走得要稍快些,等滚到学校,浑身热呼呼的。此时的走路就是体育锻练。最热闹的是每年初夏,等朴榆树上的噼啪子长大,男生手中拿的便是用竹管做的“噼啪子枪”,子弹就是口袋里的噼啪子,一路上互相射来射去,比试谁的眼光好,谁的枪法好。猛烈的交叉“火力”中,总有女生受累。此时与其说是走路,倒不如说是双方在操练枪法。
七宝到莘庄原来只有条官路,虽然较阔,但同样是泥路。读高小时开始筑路,也正式有了七莘路的路名。我们看着工人们忙碌,印象深的是造桥打桩,那时造的是木桥,桥桩自然也是木头的。打桩时,看到几个工人用绳子将铁锤从高高的鹰架上抽起,对准桥桩,再让它重重落下。打进一根桩,不知要向上抽多少次绳子。修路的工人肯定不是当地人,因为他们打夯会吼着唱那些我们听不懂的歌。官路终于变公路了,但路面铺的是煤屑,我就在这种路上整整走了两年,直到读完高小。有意思的是,上初中时又遇上重修七莘路,一些弯道开始被拉直了,路面也放阔了。造的虽然仍是木桥,但打桩改用汽泵榔头了,锤打速度明显加快。当我们在远处时,打桩声音的传播同看到锤子落下的速度明显不一致,铁锤已经落在桥桩上了,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声音。不过这时我们已在学物理,懂得了声音传播速度快的缘由,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在上学路上得到了验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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